朱小立生病了,这给朱兵出了一道难题。这道难题他是不能回避的,必需来面对。也就是说弟弟病了,他必须想办法来给他看病。
朱兵觉着自己是兄长,父母亲不在了,他就应该担当起父母亲的责任。可是给弟弟看病,钱从哪里来呀?弟弟没有工作了,他就没有了医保,要想给他看病,必须得自己来帮助他想办法。可是自己是个普通职工,工资和奖金每月都挣得不多。妻子还是个集体工,看着个自行车子,一月也拿不了多少钱。
为了此事,朱兵整整地想了一天。最后他只好跟妻子商量说:“嗳,惠琴,我看咱们还是给我弟弟看病吧。要不然,宿舍里的人是会说闲话的。可是咱们给他看病,我知道家里拿不出钱来。不行了,咱们还是先向别人借上些钱,等给他看好了病,以后让他自己再慢慢地来还吧。”
杨惠琴一下子火了,她立马冲着他说:“这个我不管!你想给他借钱看病了,你就去借吧!你借下的钱,也别指望我帮着他来还的!”
朱兵看见妻子火了,他只好向她讨好地说:“你看你,我这不是跟你在商量吗?咱们不给他看病,肯定是不行的。给他看病了,就会来花钱的。我知道我弟弟的手里没有钱,咱们只能是出去借钱了。如果要是不给他看病,他的病到时是会发展的。发展了严重了,最后还不是来拖累咱们呀!”
杨惠琴听完丈夫的话,她的情绪稍稍有些冷静了。然后向朱兵说:“是啊,他有病了,应该说是要帮助他看的。可是你也应该知道,咱们这个家庭,的确是没有钱。你弟弟只上了几年的班,就不能去干了,他的手里肯定是没有钱。现在不给他看病,宿舍里的人肯定是会说闲话的。要是给他看病了,借下的钱到时该咋得来还呀?”
朱兵说:“现在只能是借了,借下了到时再说。”
杨惠琴沉思了一会儿说:“好吧,那你出去给他借吧!借下钱了,到时候我可是真得不管。唉,朱兵,你再看看你弟弟的那个样子,借下了钱,到时还能指望他来帮你还吗?唉,我跟上你,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!”
朱兵没有吭声,他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,然后站起身来出去借钱了。
朱兵走出家门,他听到杨惠琴在家里,将手里拿着的笤帚狠狠地甩到了地下,嘴里还在唠叨说:“唉,这是咋啦!好事情我一件也沾不上光,这不好事情,咋就是一件接着一件呀!”
朱兵听见了,假装没听见,他只管自己默默地走了。他走到街上,抬头看灰蒙蒙的天空,好像要下雪了。再抬头向宿舍里望了望,望见整个宿舍里,也是沉静在灰色之中,没有一点生机。朱兵就这样,在宿舍里转了一个大圈子,他真得不知道该到谁家里借钱了。他把自己能想到的朋友,在脑海里过了一遍。可是想到了这个,他摇了摇头给否定了。又想到那个,仍然摇了摇头还是给否定了。
朱兵这时才想到古人的那句话,“上山擒虎易,开口借人难”呀!朱兵借不到钱,当然就不能领着弟弟到医院里看病了。他最后没办法了,才硬着头皮走进马明的家里,向马明说明了情况。马明借给他五百元钱。他走出来后,又壮着胆子,跑到西排上,向他的科长彭军借了五百块钱。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返回家里了。
朱兵把借下的钱,从衣口袋里掏出来数了数,觉着借到的钱太少了。他坐在沙发上,一边抽烟,一边继续思考起来,真不知道再该出去问谁借了。杨惠琴看见他借回来的钱很少,坐在沙上一直愁眉苦脸的。她从里屋走出来,抬头看着他说:“嗳,你借回来钱了?”
朱兵没有吭声,他只是无奈地摇着头,向妻子伸出了一根指头儿。
杨惠琴知道他只借到一千元钱。她就不问他了。她看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然后返身回到里屋去了。朱兵将烟头切灭在烟灰缸里,站起身来,准备再要出去问马连清借时,他突然又犹豫了。是啊,上次女儿小萍生病,他们向他借了一千快钱,到现在还没有还上呢。他现在再去向他借,他觉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朱兵只好又站定身子,在那里踌躇了。踌躇了半天,由不得长叹了一口气说:“唉,这钱呀,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!”他说完了,准备要出门时,杨惠琴突然喊住了他。他回过头去,看见妻子从里屋走出来了。
杨惠琴走到他身边,没有吭声,像变戏法似的,从手里拿出两个小包,却是狠狠地甩到了他的跟前,并且说:“家里只有这些了,你都给拿去吧!”
朱兵接起来那两个小包,打开来看了看,里面包着的全都是钱,也全都是些小票子。有五元的,十元的,他合起来数了数,一个小包里包有一千五百元钱,另一个小包里包有一千三百元钱。他将两个包里的钱,合到一处又重新数了数,共计两千八百元钱。朱兵看到了这些钱,他一下高兴了。觉着有了这些钱,就可以给弟弟去看病了。他在惊喜中,抬头看着妻子问说:“哟,我真没有想到,你还攒下这么多的钱呀?”
杨惠琴没有吭声,他却看见妻子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。其实,杨惠琴拿出这些钱来时,她的思想里是作过激烈斗争的。她看见朱兵出去借钱了,借了半天,只借来那么点钱,他的心里很是难受,也很是内疚。她又看见朱兵坐在沙发上,一个劲地抽烟,她知道他借钱是非常困难的。她的心里就非常地不安了。她觉着自己不应该这样对待朱兵,逼着他再去借钱了。可是她知道,自己攒下的这些钱,非常地不容易。她是个集体工,看着个自行车,一个月开不了几个钱。朱兵工伤后,他的工资和奖金也不高,他们两个人加起来,还比不上人家一个人的奖金多。所以,她不想将自己攒下的这点钱,拿出来给小立看病。再说了,他们还借着马连清的一千块钱,她想着要还他呢。只是现在她看见朱兵借钱,非常地作难,这才下决心,将自己攒下的这些钱给拿出来了。
朱兵看见妻子哭了,他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好受,他赶忙安慰她说:“唉,惠琴,你跟上我真得是受苦了。”
杨惠琴抬手擦去眼上的泪水,破涕为笑说:“受啥苦呀,咱们这不是好好的嘛!只是公司里原来说,集资要给咱们盖房子了。我听到这个消息,一直都在暗暗地攒钱。希望咱们也能集资购买到一套大些的房子。你看看咱们的这个家,小得就像鸡屁股似的,根本就住不开人。你弟弟回来了,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,总是睡在厨房里,我的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呀!他现在病了,那就只能是先给他看病了。至于借下马连清的那一千块钱,只能是往后推了。不过,你见了马连清,也要跟人家说上一声。要不然,人家小马还以为咱们不想还了。”
朱兵听完妻子的话,他赶紧扭过头去,自己也忍不住,眼晴里盈满了泪水。
是啊,他觉着,这些年来,妻子跟上自己,的确是太委屈了。他们结婚已经快十年了,他没有给她购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,别说是金银首饰了。前几年,街上流行起皮大衣,他答应给她买一件了。惠琴到商场里逛过几次,款式颜色都已经看好了,准备拿钱要购买了,没想到妻子最后给放弃了。还有一次,妻子想购买一双高筒皮鞋,她也是看好了样式,准备要购买了,后来觉着太贵了,妻子仍然给放弃了。再后来,时兴起了“三金”,金戒指、金项链、金耳环,成为女士们的热捧。“三金”戴在女士们的身上,的确是给爱美的女士们增添了不少的光彩。当时朱兵也答应,要给妻子购买一条金项链。可是在一家金店里。惠琴都挑好了样式,还让售货员拿出来,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试了试,在灯光下,他看见妻子戴在脖子上,金光闪闪的,非常漂亮,妻子也爱不释手。他们准备要掏钱了,妻子突然说不买了。后来小萍给生病了,他也就再没有说起此事。现在弟弟给病了,他们只能是先考虑给弟弟来看病了……
朱兵想到这里,由不得感叹了一声。他觉着妻子跟上自己,实在是有些委屈了。现在妻子又把钱拿出来,让弟弟看病,他知道妻子心里很不愿意,他的心里当然也是难受了。可是妻子已经把钱拿出来了,他只好接起来,将这些钱与借来的钱合到一处又数了数,共计三千八百元钱,他高兴地装进了自己的衣口袋里,然后向妻子说:“惠琴,请你原谅我吧!这些年来,你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头!我知道你攒下这些钱非常地不容易,可是我弟弟生病了,我也没有办法。你想来责备我,就尽力责备我吧。我是个没有本事的丈夫呀!”
杨惠琴听到朱兵说出这样的话来,她看着他“扑哧”一声笑了。然后对他说:“谁说你没有本事来?我听大家都说,你可能干哩。只是因为受了伤,才不能到生产一线上去干了。要不然,你挣得钱也肯定会比现在多。不过,你在供应科里,这些年来,干得也不错。你的腿虽然有伤,可是啥事情也没有给落下。去年你还被评为出席公司和市里的劳模,这是让我非常感到敬佩的。朱兵,你以后再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了,好吗?咱们挣不来钱,也不能怪怨自己,只能是怪怨咱们的命运不好嘛!”
朱兵听到杨惠琴的话,没有一点责备自己的意思,忍不住笑了。然后他向她说:“哪里有什么命运呀?只是我弟弟不争气,给咱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。现在他病了,咱们的家里就更加雪上加霜了。”
“好啦,你快别说这些了。”杨惠琴说,“只要你能把他的病看好了,这让人就放心了。”
朱兵看到妻子不生自己的气了,他找来一个信封,把那些钱装进信封里,准备第二天带弟弟就看病了。这时,看见舒月推门也走进来了。舒月走到朱兵的跟前,从身上拿出一千五百元钱来,递到朱兵的手里说:“哥,小立病了,你拿着这些钱去给他看病吧。”
朱兵抬手挡住舒月的手说:“不,舒月,这个不行!我不能拿你的钱!你有这番心意我就心领了。小立他病了,应该由我们来给他看病,你根本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。你也没有必要拿出钱来为他考虑呀!”
舒月说:“不,我应该为他来考虑。不过,这些钱可不都是我的,一千块钱,这是我舅舅让我捎过来的。五百元钱,是我自己的。我舅舅说,他听到小立病了,很是同情,让我给你们捎过来一千元钱。这五百块钱,是我自己手里的。哥,你别嫌少,我看着个孩子,身上真得是没有钱。如果有钱了,我真得会拿出更多的钱来,帮助小立来看病的。”
舒月说着给哭了起来。杨惠琴跟着她也抹起了眼泪。杨惠琴一边抹眼泪,一边对舒月说:“舒月,你刚才说,你舅舅给拿过来一千块钱。这,这是咋回事呀?”
舒月收住眼泪说:“没有咋回事儿。我舅舅听到小立病了,他很同情他,就拿出一千块钱来,让我捎给你们,帮着给小立看病哩。”
朱兵听了,看着舒月说:“真没有想到,林厂长还借给我这么多的钱呀!好,舒月,林厂长的这一千元钱,算我借他的。我现在收下,等小立的病好了,我再来还他。舒月,你自己的这五百块钱,还是拿回去吧,我知道你的手里没钱,你也不必拿钱给他来看病。”
舒月执意不收回,要给朱兵留下。她说:“哥,我跟小立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,作为朋友,我也应该拿出钱来帮助他呀!”
朱兵看见舒月执意不肯收,他这才不给舒月了。然后接起钱来,看了舒月一眼,心里觉着她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。然后向她说:“好,舒月,钱我收下了,算哥借你的。”
舒月听到这里,眼里的泪水又涌出来了。她一边抹泪,一边说:“哥,小立平时对我真得是很好。现在他病了,我的手里没钱。如果有的话,我肯定会拿出更多的钱来的。”
杨惠琴听着舒月的话,她的眼睛里也涌出泪水了。她上前搂起舒月的肩膀说:“舒月,你真是个好姑娘,既懂事又善良。唉,小立,他真得是没有这种福气呀!”
朱兵坐在那里,看到两个女人搂在一起都在抹眼泪,他不吭声了,而是将舒月拿过来的钱,也合到一处,重新又数了数,共计五千三百元钱。朱兵心里这下踏实了,他觉着有了这些钱,自己给弟弟看病,就有一定的把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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